踏入街对面的酒吧时，林博像往常那样扫视了一圈酒吧里的众多客人，接着又像往常一样边摇头边引用《星球大战》里的话：“再没有比这里更藏污纳垢的地方了。”
两人并肩坐到酒吧老板对面。林博闭着眼睛在单子上随机点选了波士蓝橙力娇酒，庆春则照旧要了一杯盗版莫吉托——之所以称其为“盗版”，是因为这家酒吧的老板一直顽固地认为，莫吉托酒就只有古巴的海明威版本才是正宗。
“一杯怎么这么少了？几乎全是冰。”盗版莫吉托端上来时，庆春皱眉盯着酒吧老板。
“知足吧，青柠和薄荷都涨价了，只能从朗姆酒上往回找。”老板一脸狡诈的笑容。
“黑，真他妈黑。①”庆春摇头，小心地啜饮一口。
身后的阴暗角落里传来男人和女人们的调笑声。香水、汗臭和廉价雪茄烟的气味刺激着所有人的鼻孔。
他从不喜欢这里，但他始终是酒吧的常客。
“果然啊，阿春，真的入围了——我就说你写的很有趣嘛，下一步就是等着拿奖了！”林博兴奋地直拍桌子。来时的路上，庆春已经把自己入围的事告诉了好友。
“希望能获奖吧。不过就算真获奖了，也只是个新人奖而已。现在的奇幻小说似乎只有在网上写长篇连载才会有人看……”再次摇头，庆春的心思飘到之前接的那个电话上，年轻女子的声音混合着透明酒液在身体里回响。
他仔细回想，可奇怪的是，愈是急于把她回想起来，脑海里的印象就愈发扑朔迷离。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脸，轻嗅指间，仿佛闻到了淡淡的柠檬清香。
于是某个可能——某个名字如溪流般自然地淌过脑海。
庆春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，冰块在薄荷叶上慢慢消融。
一旁的林博瞅瞅眼前酒，闻了闻，尝了一小口。
“呸，一股急支糖浆味儿。”嘴里抱怨着，他转向庆春：“怎么了，阿春？你这脸色不对啊。”
“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卡佳。”
“啊？”
“卡佳，是卡佳。她联系我了。”
“什么？什么卡佳？等会儿……卡佳？是那个卡佳吗？叶卡婕琳娜②？咱们高中同学？中俄混血的黑长直美少女？！”
“是吧，至少声音听起来是。”
庆春缓缓拿起酒杯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喝冰块融化后的水。
他从没想过，现实生活也会如书里写得那样：往事会自己爬上来。
①庆春引用的是《三体：黑暗森林》里的话。
②卡佳是叶卡婕琳娜的昵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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